此時此刻,眾人都齊刷刷的坐在這里,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周白的異樣。
所以沒有人知道,光天化日之下,周白頭上的冷汗都已經快留到額角了。
不,等等,仔細想一想,剛剛究竟發生了什么,周白拼命的勸自己冷靜下來。
剛才他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常,而且沒有任何人接近過他的身邊。
所以,那把匕首根本就不可能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啊!
在那一刻,周白腦海中甚至有著一個非常離譜的猜測,那就是這把匕首會不會是自己突然有了靈智,所以自己離開了。
這個想法其實聽起來非常的離譜,但是眼下周白居然還真的覺得這是唯一可能的情況。
因為跟那把匕首相處了這么多年,他一直對匕首懷有強烈的戒心。
那把匕首最喜歡做的就是浸泡在鮮血里了,如果它要是一個人,那么它恐怕絕對是這個江湖上最為恐怖的家伙。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那把匕首被任何人觸碰,都會影響到使用人的心智。
周白不覺的有誰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這把匕首偷走,即使是偷走了,此時這里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的平靜。
他清楚的知道,一般人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觸摸到那把匕首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
周白在那一瞬間,腦袋里想了閃過了無數的東西。
而就在這時,他突然聽見上面的掌柜的開口道,“你們如果要想讓這場賭局繼續玩下去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恐怕需要你們自己帶東西了……”
“自己帶東西?”底下的所有人聽見這句話都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不想給你們機會玩,可是今天似乎出現了一些意外的狀況啊。不怕你們笑話,其實就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掌柜的一邊笑著一邊說道。
掌柜的話聽起來有些沒頭沒尾,她似乎也不想再重復一遍自己的話了,于是低下頭去又撫摸她那塊黑色的牌子。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搞懂她到底說了些什么。
后廚躲著的伙計們也彼此看了一眼,楚長醉小聲的道,“掌柜的突然在說些什么?”
“不清楚。”風惜弱搖了搖頭,“掌柜的說自己被嚇了一跳,她是在害怕嗎?”
客棧的伙計們齊刷刷的看向了掌柜的。
——面色紅潤有光澤,絲毫看不出有一絲害怕的跡象,倒不如說是太過有光澤了,令伙計們都覺得掌柜的是不是有些心大。
此時安火莎希在旁邊小聲的說道,“說到害怕……你看坐在最前面的那個家伙,就是你們剛剛說的是什么周家的人。”
聽見安火莎希的話,眾人齊刷刷地把視線聚集到了周白的身上。
“他的臉色從剛才開始是不是就一直不太好?”安火莎希小聲的問道。
也是被安火莎希這么一提醒,大家才發現了周白現在的樣子有些奇怪。
“他怎么了?”風惜弱有些納悶的說著。
他一直覺得周家應該有一些屬于自己的神秘底牌,這其實算是所有世家公認的,當年能當上云盟主手底下的執行人,總不會是什么簡單的人物。
可是,現在場中臉色最差的人就是周白。
其他人注意力都放在掌柜的身上,所以他們注意不到周白的一些小表情和動作。
可是在他們這群圍觀群眾的眼里,他們一眼就能看出,周白現在居然在恐懼。
馮卿不太清楚在這里究竟該怎么買麻將,畢竟最近抓的真的很嚴,她害怕去買的過程中就被臥底抓個現行。
她想著如果底下這群人非玩不可的話,那讓他們自己去買一副來這里玩,倒也不是可以的。
“嘖。”馮卿見
“我是說,你們想來參加賭局,最起碼應該帶上一些能夠開得起賭局的東西。”
“最起碼,在這種局勢下,咱們這場賭局才能玩的下去吧。”
眾人看著掌柜的有些漫不經心的坐在二樓,用著懶洋洋的聲音說道,“如果一張牌都沒有,那還怎么玩?”
周白剛剛腦子里渾渾噩噩的,現在什么都聽不進去了。
他一直在想著匕首究竟去了哪,現在連認真聽周圍的人說話都聽不到了。
然而,掌柜的話語中的某個關鍵詞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掌柜的說他們現在一張牌都沒有?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周白的心里猛地波動了起來。
他比誰都清楚,這次前來他們這些人手中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觸及到自己手底下空空如也的地方,周白知道這里本來應該有著一把冰冷的匕首,那匕首才是他們的底牌。
江湖中人總會留著幾張屬于自己的底牌,有一個老詞,叫做留一手。
所有進入江湖幾年的人都會明白,見面留三分的這個道理。
周白也喜歡留不少底牌,而這一次前來面對風無痕,他已經是把周家最大的底牌掏出來了。
可是掌柜的現在卻說,他們沒有底牌了。
周圍的所有人依舊都不清楚掌柜的究竟在說些什么,想必,如果不是畏懼著她的實力,恐怕現在早就開始嘲諷了,就算現在,依舊還有許多人覺得掌柜的在說胡話。
然而,周白卻在那一刻心中猛烈的震動。
他開始有了一種極為恐怖的想法,這個想法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但是卻是眼下掌柜的所說那些話的唯一解釋。
難道掌柜的這些話,只是單單說給他聽的?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周白整個人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他低下了頭,能夠瞬間聽到自己強烈的心跳,就響徹在他的耳邊。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
周白一方面覺得這是天方夜譚,如果這算是一個笑話的話,那么他平時或許會笑出聲來。
然而,他現在試著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自己的臉僵硬的可怕,做不出任何他想要的表情。
不會吧周白,你不會真的覺得風無痕那個家伙說的是對的吧?周白在心里問自己。
如果掌柜的剛剛說的不是笑話,那么這或許只代表著一件事。
——就是那把他剛剛一直找不到的匕首,很有可能現在在別人的手里。
而拿走它的人就坐在二樓,此時正高高在上的看著他們。
但是這件事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別說掌柜的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能夠從他的手中無聲無息的把匕首拿走了,單單說那把匕首帶來的可怕和威力。
掌柜的怎么可能在觸碰到它之后依舊還表現的這樣平靜?
要知道,那個匕首可是最喜歡吸食惡人的血啊,他可是親眼見到過那種場面。
那個惡人甚至連一絲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就帶著掙扎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血像是被活物吸吮著抽走了。
周白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卻看見掌柜的微微的調換了一個位置。
一道銳利的金屬光從她的身邊閃過,那個位置就在掌柜的手邊。
掌柜的似乎意識到那道光有些閃了,所以又慢慢的用袖子將它蓋住,繼續絲毫也不在意的撫摸著自己的牌子,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周白瞳孔巨震。
……
馮卿默默的調換了一個位置,讓自己屁股底下的那把塑料劍不要硌著她。
她就說自己一點都不想把這把劍給拿過來,小白偏偏不讓,現在可倒好,劍柄一直就懟她的肚子,簡直快要把她早飯都懟出來了。
她看著這個身體還出來打麻將,尋思什么呢?
她不知道的是,周白在看見那道金屬光的時候如遭雷擊。
他看著周圍的人都有些茫然不解的眼神,手心里在不斷的顫抖著,然后又將視線投向了坐在那里的嵩山派老前輩。
那個前輩的眉頭緊皺著。
他應該也在琢磨掌柜的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想必他沒什么頭緒。
周白只能用眼睛死死的瞪著他,期盼著老前輩能夠注意到自己的情況。
然而,除非他會用眼神傳遞消息,恐怕讓老前輩理解他的意思還是困難了一些。
在嵩山老前輩的心里,那把可以被視作底牌的匕首應該還好好的放在周白的手中,他甚至心里可能還有些得意。
一想到這一點,周白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等等,周白忽然又意識到了一點奇怪的地方。
按理來說,掌柜的現在應該會發狂的吧?畢竟那把匕首對人心智的影響可是十分明顯的。
可是掌柜的現在為何會如此的平靜?
這不應該啊。
周白心中忽然又升起了一絲小小的期盼。
或許,掌柜的現在的平靜都是假裝的呢?一會兒等到被反噬的時候,那他們說不定還有機會?
他將視線投向了掌柜的,而掌柜的似乎也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朝著周白看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周白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掌柜的看向他的目光比看向別人時柔和了許多,甚至連聲音好像也放緩了。
她并沒有什么心思去對別人解釋,可是在面對周白時,她仿佛卻又多了那么一絲耐心。
“我說了,你們得帶自己的東西來參加這場賭局。”她在“自己的”三個字上加重了一些聲調。
“我的可不行。”
“自己的?”周白茫然的跟著重復了一遍。
他心說掌柜的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難道那把匕首不是他們自己的嗎?
等等……
周白心中突然又是一震。
那把匕首嚴格的來說,還真不是他們周家的。
……
可是,那把匕首明明是云盟主的啊!
新時代客棧 https://www.jjyfw.com/baidu/216071/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