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有沒有做過什么后悔的事啊?”
這天,馮卿閑的沒事給楚小白講故事,也不知道是提起哪一茬了,楚小白忽然問了這么一個問題。
馮卿摸小白頭的手微微一頓。
后悔的事有很多,不過感覺給小白這樣的孩子講,他都聽不太懂。
“怎么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了?”馮卿一頓,“小花不跟你玩了?”
“不是。”楚正太揮了揮手,表示掌柜的你不要瞎扯了好嗎,他的下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掌柜的一腦瓜崩彈在了腦門上,“那就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趕緊睡覺,明天還要給我上學了。”
操心的馮老媽子嘆了口氣,任勞任怨的給小屁孩蓋好了被子,然后熄了燈,自己也準備回去睡覺。
當她關門的時候,外面透過來的光剛好照到了桌子上寫滿了字的練習冊上。
那些練習冊上除了一個用毛筆寫的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外,還有另外一個用碳素筆寫的字跡。
那個字跡看起來雖然龍飛鳳舞,頗有一些狗爬體的神韻,但是仔細一看貌似還是練過的。
而那上面最后的“馮卿”兩個字更是寫的很端正,跟其他字有著天壤之別,竟然帶著那么一點清秀之意。
……
一間表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飯館,就這樣平平無奇的立在街角。
似乎每個人都可以推開門進來,然后對著正在昏昏欲睡的店長要上一杯熱茶。
但如果你身上帶了那么一絲殺氣,甚至只是衣服上濺上了那么一點血滴,當你再次進入這個飯館時,那么,一切就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這是花辭樓在江湖中的據點,卻并不是唯一的據點。
自打那天掌柜的暗示過以后,安火莎希就已經找了那個隱藏在暗中的家伙好幾天了。
這幾天,花辭樓將整個江湖弄的不得安寧。
而他們想要找的東西也很簡單。
只不過是一根埋藏在自己身上的釘子而已。
安火莎希整個人都顯得很頹廢。
她本以為經過掌柜的提醒,自己能夠輕而易舉的找到那個人的,可是誰想到這個家伙藏的居然這么深,硬是找不到這家伙的一絲蹤跡。
找的有些心煩意亂的安火莎希撓了撓頭,這么簡單的問題都找不到答案,安火莎希覺得很丟面子。
這讓本來最近花辭樓正在進行著的一些行動都不由得推遲了一會,安火莎希翻看著自己手中的那個話本,話本正是最近花辭樓收集到的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以前她還會靜下心來好好的看一看,現在卻也只是把它當成是一種消遣的東西。
“說起來這本書里面有的人看起來還真是慘啊。”安火莎希看著看著,忽然間發出了一聲無意識的感慨。
之所以發出這種無意識的感慨,正是因為她正看著這話本中的某個丑角的劇情。
這個丑角一直都算得上是主角曲晚園的朋友,兩個人的關系不錯,幾乎算得上是從小長到大的好朋友,只不過沒有人知道的是,這個丑角其實背地里一直非常嫉妒著曲晚園。
所以,他寧愿埋伏起來,當一個給敵方門派送情報的探子,也想要將他最好的朋友置于死地。
探子……
安火莎希一看見這個詞,就又頭疼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她最近一看這個詞,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跟著疼了起來,如果馮卿知道了安火莎希的情況,那么她會親切的科普這個叫做ptsd。
然后呢?這個朋友怎么樣了?安火莎希又看了一眼。
說起來很奇怪,這本書里面的確沒有提到這個朋友最后的下場究竟是怎么樣了。
按理來說以這個人的重要程度,一個話本中怎么說都要好好的提一嘴的,總不至于消失的這么無聲無息。
這可能有點不對勁。
安火莎希正在糾結的時候,忽然間旁邊有人端來了一杯熱茶,輕輕的放到了她的旁邊。
淡淡的茶香在空氣之中彌漫開來。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就看見了一個很眼熟的人。
說起來,能夠進入她這間屋子里面的人其實很少,但是眼前的人卻偏偏就是一個。
“喝點茶吧。”那個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間的人小心的把茶放到了她的桌子上,然后看著她,露出了溫暖卻又暗暗的帶著一點忐忑的笑。
他的笑在從小生活在積幽派的安火莎希眼里,就像是一個很稀有的東西。
大概就像是沙漠里面的雨一樣。
之所以當時突發奇想的向掌柜的要了那張小小的卡片,無非是因為中原的這個地方各種各樣的氣氛都跟積幽派有些格格不入。
他們每天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向周圍的人不斷的散發著自己的一種名為“友善”的氣息,但是這對于安火莎希來說,這種氛圍跟她從小生活的地方相差的太遠。
與之相比,這個大部分中原人都討厭的地方,反倒蠻符合安火莎希的喜好。
然而,在這個像終日不見陽光的積幽派一樣黑暗的地方,居然也出現了一個像是外面那些人一樣的男孩子。
安火莎希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但是似乎也很理所應當,就像是即使終日漆黑不見陽光的積幽派,偶爾也會有那么一縷月光從洞窟的縫隙之中照射下來一樣。
即使是安火莎希,在偶爾看見這樣的月光時也會停下來靜靜的看上一會,月光在她的心里,一直是一種溫柔的,像水一樣的動西。
此時外面的月光也從窗口灑了進來。
安火莎希看著眼前的那個男生,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想跟他說說話。
“對了,你聽過這個話本嗎?”
白茗低頭看著樓主手里的那本書,像是剛認出來一樣,點了點頭道,“聽過。”
“那你也應該知道這里面的曲晚園有個朋友是探子吧?”安火莎希把自己剛剛的那個疑惑拋給了這個男孩,“為什么這個話本里沒有關于這個朋友的故事了?”
她問完這個問題,自己也覺得挺可笑,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居然就這樣拋給一個小孩。
雖說這年頭小孩的腦回路也的確千奇百怪,就例如客棧里的那個小屁孩,年紀不大,各種各樣的事情倒是知道的很多。
“算了,如果想不出來也就不用想了,我也只不過是半夜無聊,所以問一問……”安火莎希的話還沒有問完,就突然聽見旁邊的男生說道,“可能是因為他已經死了吧。”
“啊?”
安火莎希一開始沒聽清,還愣了一下。
“以他的那種身份,一旦暴露恐怕也活不下去了吧,所以自然而然也就只有死亡這一條路了。”
“這世界上本來就有做了就沒辦法回頭的事情。”
那個看起來像月光一樣的男生就這么看著安火莎希。
他的樣子十分的平靜,就像是在說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一樣。
安火莎希有那么一刻覺得自己是愣住的,但是慢慢的,她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笑容,就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東西一樣。
眼前的這個男生說的話,跟他的樣子可有那么一點點不同。
不過安火莎希卻并不覺得討厭,反而更加感興趣了。
就像是發現了一個絨球的李小七一樣。
“我最近身邊缺了個人,有興趣晚上跟我出去玩上幾天嘛?”安火莎希問。
“唉?”剛才還一臉平靜的男孩像是聽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猛地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著安火莎希。
……
“所以說古早里面必須得有個惡毒女配才能賣是嗎?”
馮卿跟自己的朋友聊那個失蹤的言情時,突然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這是因為兩個人聊著聊著,就又回顧了一下那本書里面的劇情。
她記得那本里就有個標準惡毒女配,是女主的表妹,表面上跟女主和和睦睦,背地里各種使絆子,然后還把女主的消息賣給別人之類的。
當然,這種比較臉譜化的角色也不存在什么正義不正義的,如果不這么臉譜化,或許馮卿還有興趣好好的分析一下這個女配的心理。
她正跟自己朋友聊的開心的時候,就聽見樓下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她一開監控,就看見安火莎希帶著最近總往客棧里跑的那個小男生開開心心的進門來了。
“嘖,這是春天來了啊。”馮卿只看了一眼,就搖了搖頭,把頭轉了過去。她朋友聽見她的感慨,略帶調侃的說道,“怎么,你有點春心萌動了嗎?”
“沒有!開什么玩笑。”馮卿道,“我只是忽然間覺得自家的白菜要被拱了。”
但拱了也沒辦法,馮卿也不是那種不懂得入鄉隨俗的人。
周圍的小姑娘像安火莎希這么大的出嫁的出嫁,生娃的生娃,馮卿還不至于讓小姑娘這么早就生娃,但是談個戀愛啥的總沒什么問題。
她本來還擔心安火莎希因為長相的原因,會被這里的人排擠呢。
那個看起來格外平靜的男生在即將跟著安火莎希回屋去取文件時,正好看見掌柜的從樓上探出了頭來,朝著他們這邊看了一眼。
她看著他們,然后輕輕的笑了笑。
“年輕真好。”
白茗抬起頭看著那個掌柜的,她的這句話似乎只是隨口感慨出來的。
但是,她的那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她,就像是要把他給剖開一樣。
白茗并沒有出聲,也沒有跟前面的樓主說什么。
“什么年輕?”安火莎希茫然的抬著頭,看著樓上的掌柜的,聽著她嘴里發出來的這一句莫名的感慨。
掌柜的很少像今天這樣說出這種回憶的話來啊。
剛剛究竟是什么,才觸動了掌柜的那曾經的記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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