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客棧。
一個經常會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江湖人的客棧。
一開始,知道這件事的人還不多,而時間長了,就連在江南的一些普通江湖人都清楚——如果身上并無什么罪過,也沒有做什么虧心事,那都可以去無名客棧里躲一躲。
那里會價格低廉的食物,和最安全的住所。
對于普通的江湖人來說,這個無名客棧的掌柜就是個大善人。
曾經一度有傳聞——這個客棧的掌柜的是個即將踏破虛空的人。
所以,時間長了,一些江湖人都把這個掌柜的視作活神仙。
但對于一些知道這個客棧掌柜的身份的人來說。
這個掌柜的做的一舉一動,就都帶上了另外一層別樣的意味。
……
武當派是江湖中數一數二,門派所在地正是在武當山上。
這里到了清晨,就會生起一陣霧氣,人行走在這之中,就宛如神仙一般。
武當派的掌門就這樣在霧氣里面行走著。
他身著一身道袍,整個人不怒自威。
在他的身后,是武當派的一群長老們。
已經一個年紀不大的弟子。
這個人正是武當派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也是掌門的徒弟。
年歲不大,心思卻極其縝密。
“風無痕那個家伙,的確是怪怪的,自打重新出現在江湖上之后,他做的一些事就像是被鬼附了身一樣。”
武當派掌門走著走著,忽然間緩緩地道
“徒兒,你心思通透,你來猜猜,他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徒兒不敢。”他身后的那個徒弟恭敬的說道。
“徒兒猜測,他很有可能是為了籠絡人心,所以才會這么做的。”
“哦?”武當派的掌門臉上出現了一點笑意。
“說下去。”
“現在有一些普通的江湖人,他們都認為那個客棧的掌柜的是一個大善人。”那個弟子開口說道,“但可笑的是,他們都不知道風無痕這個人的真實面目。”
“對于那樣的一個人來說,他絕對不會干什么虧本生意,所以他一定是另有所圖的。”
“而他既然愿意如此壓抑自己的本性,收留那些江湖人,那么,他所圖一定不小,甚至很有可能像那些魔教的教主一樣,他所想要的是整個江湖。”
武當派的掌門不再說話了,可是他身邊的那些長老們卻都露出了贊同的神色。
這個弟子不愧是這一代最為出色的,這么短時間內就能想到這一層。
“風無痕那個人曾經可是雙手沾滿了鮮血的。”
后面那一個長老開口道。
“你年紀還小,所以對他有多么恐怖還沒什么印象,那個家伙手底下殺過的人不計其數。”
“他冷不丁像這樣一定不是做什么善事,所以,我們還要多多的提防著他。”
“弟子明白。”
那個徒弟鄭重的點了點頭。
武當派掌門也終于滿意地笑了起來。
他們繼續往前走,而就在這時,忽然間有一個長老開了口,“不過最近,江湖里倒是多出了一些不好的風聲。”
“什么風聲?”武當派的掌門和其他人都轉過頭去看那個長老。
“江南那一帶的江湖人說,那個掌柜的才是個真正的大俠,而名門正派只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之前這樣的風聲還很小,但是最近越來越多了起來……”
那長老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掌門回了頭。
“胡說八道。”
掌門皺眉道,“他們懂什么?只不過是一群凡夫俗子罷了。”
“沒事,掌門你息怒。”
旁邊的人立刻恭敬的說道。
“那個風無痕的確只是在籠絡人心,以他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安心的待在一個地方做一個掌柜的。”
“依我看,那個人的心思狠毒絕不下于一剎間的掌門,等到時機成熟之時,他或許就會本性畢露了,現在這些推崇他的江湖人到時候恐怕都會落入了他的圈套。”
“沒錯。”
“那群普通江湖人又懂什么?他們也只不過是誰隨他們的心意,他們就推崇誰罷了。”
武當派的掌門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口氣在霧氣之中凝而不散,正是內功深厚的跡象。
聽著周圍人的話,武當派的掌門表面上像是不屑于再提起那個掌柜的,但其實內心里卻暗自思索了起來。
這個風無痕的確是有兩把刷子。
曾經他對于這個人也只不過是隨隨便便關注一下,但現如今,他居然露了這么一手。
更加讓人覺得擔憂的是,這個人似乎非常懂得籠絡人心。
——曾經的江湖第一刀客現在就居住在他的客棧里,簡直就像是死士一樣的忠誠,讓不少前去探索的人都差點喪命在那里。
生死山莊的莊主,也不知為何在某一天突然出現在那個客棧之中。要知道,生死山莊一向最懂得權衡之道,莊主也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人精,這樣的一個人,風無痕也不知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讓他甘愿冒了那么大的風險留了下來。
曾經被派去刺殺風無痕的前江湖第一美人,在親眼見到他之后,不知道為什么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居然心甘情愿的留了下來,現在還一直居住在客棧當中。
甚至,就連江湖中數一數二難以讓人捉摸的劍客,易尺雪,也都將風無痕視作自己的心友,可以跟他對酒言歡,談論劍術。
……那個人,絕對留不得。
武當派掌門皺著眉想。
“對了,掌門。”旁邊的一個長老看著武當派掌門小心翼翼的說道,“最近一剎間似乎越來越過分了,他們最近似乎是想要吞并一些小門派,傳言最近江湖上的一些小門派滅門的事情都是他們私底下做的,江湖當中人人自危,我們武當派,是不是應該……”
“不要輕舉妄動。”武當派的掌門說道。
他來到了池水前,看著里面游動的金魚說到,“并不是因為我們冷血,只是前不久我已經跟其他幾個掌門商議過了,現在的確還不是對一剎間出手的時候。”
“現在出手,也只會白白的送死,一剎間實力深不可測。”
周圍的長老們都安靜的聽著。
“當然,不可否認,現在出手的卻是可以挽救一部分江湖人的命,可是出手之后呢?我們面對的就是一剎間無休止的報復。”武當派的掌門緩緩的嘆了口氣。
“自古以來都是邪不壓正,只是怒氣上頭卻是不可取的,我們還應該從長計劃。”
他說完,又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
“徒弟,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貿然出手打草驚蛇的確不妥。”那個弟子又恭敬的說道,“聰明人是不會做那樣的事的。”
“這就對了。”武當派掌門看著自己身后的徒弟,跟那些長老們一起終于笑了起來。
他笑著笑著,忽然間從頭頂那刺目的陽光里看見一只鳥朝著他飛了過來。
“是信鴿。”旁邊的人皺著眉說道,“怎么忽然間會飛來這樣一只信鴿?”
那信鴿的身上是純白的,唯有翅膀上有著一點血一樣的紅,這是十萬火急的情報才會用到的信鴿。
“急什么,看看不就知道了。”武當派掌門伸出手將那只信鴿接了過來,“放心吧,天大的消息,也不過如此。”
“萬一是一剎間的人出手了呢?”旁邊的弟子謹慎的說道。
“不可能,你覺得他們會嗎?”武當派的掌門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
“這個江湖中不光是只有咱們才是聰明人。”
趁著自己的徒弟還在琢磨著這句話的時候,掌門將那封信緩緩的打開,“這個江湖之中,免不了的就是爾虞我詐,和各種各樣的猜忌與陰謀。”
“你年歲還小,也未曾真正下過山,所以或許對那些話本上面的故事還有所期待。”
“不過,真正的江湖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快意恩仇固然爽快,但如果人人都像說書人嘴里那樣,那么這個江湖,還算得上是江湖嗎?”
武當派的掌門一邊笑著搖頭,一邊低頭看了一眼信上面寫的字。
“我,我知道了師父。”旁邊的弟子點了點頭道,“真正的江湖,并不是像話本中寫的那樣的,話本中寫的那些都是給外人看的,但是真正做了什么,只有我們自己知道……”
他的話剛說完,就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因為武當派掌門已經半天沒有動靜了。
“師父,師父?”弟子好奇的湊了過去,旁邊的長老們也覺得事情有些奇怪,掌門怎么突然這么長時間都不說話?
武當派掌門看著自己手中的那封信,忽然間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已經缺氧了。
那個風無痕居然收留了那一對兄妹?
這,這怎么可能?
他是腦子出了問題了嗎?
此時此刻,風無痕所做的事已經超出了經常跟“聰明人”打交道的武當派掌門的常識,讓他一時間都不知如何是好。
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江湖人也就算了,收留了那對兄妹,不就是在故意挑釁一剎間嗎?
簡直,簡直就是找死!
……
一夜之間,無名客棧里收留了一對兄妹的消息在短時間內傳遍了整個江湖。
這在江湖中,簡直像是一個可怕的炸彈。
就連馮卿自己,也從報紙上看到了這個消息。
“那個之前收留了李孤星的客棧老板挺剛啊,居然跟一剎間直接對上了,有點英雄主義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馮卿一邊感慨,一邊撓了撓二哈的下巴。
“唉,真是個厲害的人,像我這樣的咸魚,恐怕八輩子都沒這樣的覺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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