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卿偷偷的貓在角落里,偷偷的用監控看著那邊的人。
他一個人安靜的坐在那里,馮卿已經看了他好長時間了。
她一邊看一邊恨不得捂著自己的臉尖叫,順便把這個人的照片分享給了她的朋友,讓兩個人一起尖叫。
“好帥啊!怎么會這么帥!”她的朋友也發出了跟她一樣的尖叫聲。
“是不是!”馮卿也在那邊尖叫著,“這才是真大俠啊!”
“對啊!”她朋友也捂著自己的臉小聲的尖叫,“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好蘇啊!”
客棧的人都擠到了李七的身邊,李七正靠在角落里,整個人的表情都格外的沉重。
“所以,你和花靜早就看到了?”楚長醉道。
“對。”李七過了半晌才淡淡的道。
“那你們倆躲這里來干什么?”
李七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安靜的低著頭,花朝都倒是開了口,“你沒看見他的那個眼神嗎?”
“眼神?眼神怎么了?”
花朝都還未開口,就聽見李七先接了話,“那是心如死灰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這種眼神,李七最為熟悉了。
那種眼神的人,最可怕。
此時此刻,馮卿已經端起了自己的攝像機,全方位拍著眼前的這個人。
就這個男人身上的確帶著一種馮卿看不懂的氣質,她之前很少或從未在別人的身上看過。
究竟該如何形容那種氣質呢?說不明白。
馮卿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來一個好的說法出來。
后面的幾個人都看著剛剛說完了那句話話的李七,大家的心里都覺得有那么一點點不可思議。
怎么會?
不過李七是一個幾乎不會說謊的人,這點大家也都是清楚的。
“可是……”楚長醉終于說出了大家心里的話。
“這不也只是剛剛過去了兩天而已嗎?”
——那個人自從進入客棧,到現在也不過兩天的時間。
這兩天的時間,他是如何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的?
正說著話時,安火莎希忽然像是聽見了什么。
她探頭朝著外面望了過去,然后從窗縫中抽出了一張紙。
門外一個黑色的身影匆匆跑過,就像影子一樣無聲無息。
“這是什么?”大家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
“情報。”安火莎希也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把那張紙展開。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她就皺起了眉頭。
“怎么回事?”身邊的人一看她的這個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李七將她手中的那張紙接了過來。
于和正帶著人,朝這邊趕來。
見到這個名字,李七也皺起了眉頭。
“他來做什么?”
其他人也投過來了好奇的目光。
“我沒記錯的話,這家伙應該挺忙的吧?這個時間,居然還專門抽了個空過來看看我們掌柜的?”楚長醉道。
“也對。”風惜弱笑了起來。
“如果那個家伙想要當上武林盟主,那么總要跟掌柜的見一見的。”
風惜弱說完這句話后,客棧的其他人都互相對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只不過我沒想到他居然比我猜測的要聰明一些。”花朝都淡淡的道。
“沒等掌柜的上門,他自己就過來了。”
……
“這就是那個客棧嗎?”
一名長相端正,看了就讓人心生好感的男人正站在小巷口對著里面望著。
這個人看年紀大概有四五十歲了,不過身體依舊很健朗,聲若洪鐘,眼若晨星。
這是一個非常標準的正人君子面貌。
“您這么快就來找他,真的可以嗎?”旁邊有人小聲的問道。
“沒關系的。”那個男人笑著說,“想要成為武林盟主,害怕一個魔頭怎么能行呢?”
“真不愧是于大人!”
身后的人紛紛傳來了欽佩的聲音。
“不過那個魔頭傳說中可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啊!”
“對啊,殺人不見血的那種,手段極其高超。”
“今天咱們就這么去,真的行嗎?”
“沒有問題。”于和斬釘截鐵的說道,“你們都怕她?我卻不怕她。”
“她就算再厲害,這個江湖中到底也是邪不壓正,我相信再可怕的手段,在你我這么多江湖人的面前恐怕也使不出來!”
“對,沒錯!”身后的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紛紛贊同了于和的說法,然后朝著客棧走了過去。
“于和那個家伙是我見過的心機最深的人之一。”花朝都說道,“如果這個家伙不是個江湖人,在朝堂之上倒是一把好手。”
“他的能力也算頂尖的了,只可惜,卻把心思都放在了爭名奪利之上。”風惜弱淡淡的感慨了一句。
“那么他這一次來是想要干什么?”
“他想要當武林盟主,終究還是差了點氣候。不過踩一塊墊腳石,那就輕松多了。”
“他想把掌柜的當成他的墊腳石?”楚長醉道,“他怕不是得了失心瘋吧?”
“你知道他那個人最厲害的并不是他的武力,而是他的手段嗎?”花朝都感慨著道。
“用掌柜的這樣可怕的名聲來成全他自己的名聲,這豈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話正說著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
“鄙人于和,前來拜見!”
客棧眾人都紛紛轉頭看了過去。
一個男人就站在那里,他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身后還帶了許多人。
“這么多熟悉的面孔啊。”
僅僅只是看了那么一眼,楚長醉就這樣說到。
“他應該是吃準了掌柜的現在隱居于此,而且從來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說自己,所以才會想出這么個法子的吧。”
“一處險棋。”風惜弱倒是贊賞的點了點頭,“倒也真是個有勇有謀的人。”
“總比那些連見都不敢見掌柜的一面的人要好。”
本來正在二樓研究著底下那個人究竟帥在何處的馮卿微微一愣。
這干嘛?
她再一看那人的穿著和打扮,忽然間就覺得自己明白了。
合著是拜見那個蘇到斷腿的大哥的!
好刺激。
馮卿瞬間就決定貓在樓上,準備親眼見證江湖人打架的場景。
于和其實是一個十分會籠絡人心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算出眾,可是難道只有武功最厲害的人才能當武林盟主嗎?
開什么玩笑。
于和在這江湖中漂泊了這么久,早都看透了一些事情。
江湖既充滿著廝殺,又充滿著名利,而在這其中,往往又都會誕生出無數的英雄。
可他當不了英雄。
英雄其實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當英雄是會流血的,可是于和并不喜歡看見血這種東西。
于和其實有一個這輩子都不會說出來的秘密。
——他其實很膽小。
但是,這江湖之中最不能見到的就是柔弱和膽小之人。
于和清楚的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所以,這也就是為什么他能夠得到這么多人追隨的原因。
——當他初入江湖時,他的酒量并不好,可是他一直在不停的練習,終于從最初的一杯就醉變成了千杯不倒。
——當他第一次看見死人的時候,他的渾身都在發抖,拼了命的想要跑掉,可是現在無論看見死相多么可怕的人,他都會站在那里。
而如果是他自己親手殺死了一個在外人眼里邪惡的魔教之人時,他又總是會仰天大笑起來。
他喜歡大聲的和周圍的人們交談,就好像毫無心機那樣。
慢慢的,于和知道自己戴上了一張成功的面具。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個正直的,豪爽的熱情且嫉惡如仇的正人君子。
所有人都說于和是一個特別豪爽且直率的人。
這江湖之中,名聲其實是一個非常有用的東西,有的時候,它甚至相當于人的第二條性命。
而在更多的時候,名聲其實都可以充當成一個護盾。
就如同現在。
于和站在客棧門口,他絲毫不害怕那個掌柜的會對他做什么,或者說,他甚至期盼著掌柜的對他做些什么。
畢竟,如果對方出手,那么于和就有方法做實對方魔頭的身份。
他身后帶著的這些人就是他的護盾。
——江湖之中一些人人能喊出來名字的人,此時此刻都在他的身后。
這是于和多年經營下來的人脈。
于和這么多年武功有沒有長進且不說,在他的苦心經營下,他的人脈多到了可怕的地步。
如果他今天死在了這里,那么明天,這個客棧的掌柜將會和整個江湖為敵。
如果這個掌柜的不是個蠢人,她就應該知道,這種時候不應該輕易的動他。
“于大人……”身后的那群人用擔憂的眼光看著于和,于和臉上依舊是大義凜然的表情,心里卻逐漸露出了爽快的笑意。
太好了,就是這樣。
他從來不懼怕什么魔頭,他最害怕的是自己臉上的面具被人掀開。
可是掌柜的那個人如果真的如同情報里所說,那么她應該是不會掀開的。
于和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人。
然而。
踏入客棧的一瞬間,他并沒有看見掌柜的。
他只是在一樓的座位上,看見了一個背對著他們的人。
……
“這是誰?”于和問。
“那個……”從客棧的某個角落里走出了一個人,他滿頭大汗的說“其,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好像跟掌柜的有一些關系。”
“嗯?為何?”于和轉過頭問。
那人滿頭大汗,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能說昨天,他眼睜睜的看見這個人拽著掌柜的手,然后掌柜的就忽然一副神情非常復雜的樣子嗎?
盡管這個監視的人也不知道這個人的確切身份,不過他的第六感總告訴他,掌柜的和這個人之間恐怕沒那么簡單。
“不確定他的身份那就算了。”于和淡淡的道,“但是,既然跟掌柜的關系緊密,那么想必也同樣是個魔頭。”
知道掌柜的不在這里以后,他的心里也微微的松了口氣。
“對,沒錯。”他身后的那些人說道。
“魔頭!絕對是魔頭沒錯了!”
紀以寒本來正在樓下一個人呆呆坐著呢。
此時此刻,外面所有人的聲音恐怕都進入不了他的耳朵里,因為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剛剛聽見的那個聲音的事。
養孩子該怎么養?
紀以寒其實完全不知道。
他只覺得自己的腦子現在已經不剩下什么了。
不過,紀以寒之前倒是曾經看過跟自己年紀相仿的一個姐姐懷孕時候的情景。
那個時候……她怎么做來著?
“小二,上一壺酒。”他突然聽見旁邊傳來了一個很大的聲音。
紀以寒茫然的轉過了頭去。
于和一坐下就豪爽的喊道。
他知道這里的小二是李孤星,為了給周圍的人證明自己并不害怕他,所以才會這樣做。
“來一小壺嗎?”李七從后面走過來,面無表情的問。
“要大壇的。”于和道。
“最大的。”
李七默默的轉過頭去準備拿酒,連眼皮都沒有給這群人抬一下。
然而,他在經過紀以寒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李七語氣略微溫和了一點的問道,“你也想喝點酒嗎?”
此時此刻在那邊摩拳擦掌,正準備豪放的將一壇酒一口氣喝干的于和,還有身邊那些人們突然聽見那邊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不,謝謝,我不需要酒。”
這個聲音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東西。
明明剛剛的客棧是那樣的嘈雜,然而在這個聲音過后,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
那人淡淡的說道,“我只喝水。”
于和的瞳孔忽然微微的放大。
他看向了那個背對著他的人。
那人明明是看不見臉和表情的。
然而,當他開口說自己只喝水的時候,他面前的酒壇,不知為何,就忽然有些舉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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