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卿第一次感覺到大腦死機的狀態。
她來了古代這么久,都還覺得古代其實挺不錯的。
雖然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跟現代相比,但是她天天在這里吃喝玩樂,從來沒感覺到什么生活上的不便。
甚至于客棧過于便利得各種設施,還讓她產生了“在這里呆著,比在現代呆著還要舒服”的感覺。
只要能夠滿足她的需要,那么在哪里呆著又有什么關系呢?
馮卿在這段時間以來,這個想法越來越堅定,以至于她都快忘了自己剛來這的時候究竟有多么的迷茫。
不過沒關系。
——很快,她就又能重新體會到了。
……
柳清霜記得那個人的木棍作工非常的精妙。
雖然是用木頭制成的,但是如果是不知情的人,恐怕都完全不會看出來那是一只假胳膊。
他雖然覺得眼下掌柜的應該用不上那種東西,不過總覺得她好像對這件事升起了一點興趣,所以就繼續說道,“大概跟你的胳膊差不多粗,看起來挺真實的,如果不說的話,沒人能看得出來。”
……是,是嗎?
馮卿看了一眼眼前的人。
如此的輕描淡寫,屬實是有點牛逼。
她其實對于凡是拿“我有一個朋友”這種句式開頭的,都默認為是在說自己了。
而為了能跟病友交流經驗,居然連這么勁爆的話題都會說,馮卿甚至在那一刻,都對他產生了一種敬仰之情。
這是怎么裝進去的?
不是,本來那都已經傷痕累累了,居然還要放根木棍,這,這聽起來完全不利于病情啊!
不過有一說一,單從外表上來說,是……沒人能看的出來。馮卿有些不安的往后稍微竄了竄。
古代人路子有點野啊,總感覺跟馮卿想象中的有些不同是怎么回事?
柳清霜屬于對誰看的比較順眼,就會不知不覺跟他說很多話的那種人,就像現在。
他見掌柜的對這個感興趣,所以也瘋狂的在這里找話題。
“那這個東西,不疼嗎?”馮卿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道。
“一開始應該是有些疼的,不過習慣了就好。”柳清霜道。
“那,那不會覺得不適應嗎?”
“有什么不適應的?對于我的那個朋友來說,這已經是離不開的東西了。”柳清霜道。
……什么?
馮卿突然間興致大發,想要寫一篇有關于古代和現代醫療技術水平會帶來什么差別的小論文。
雖然她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學術,不過這個問題的確是值得她說上三天三夜的。
”你對這個東西好像很感興趣啊。”柳清霜道,他看了會掌柜的表情,忽然問了句
“你,想要親自看一看嗎?”
……
在馮卿往后余生做過的許多噩夢當中,這句話經常會出現在那里。
莫名其妙的,她就總會從夢境當中聽見有人對她說這句話。
“不不不!”馮卿那一刻人都有點嚇麻了。
什么鬼?
為什么要給她看?還有,怎么看?
“我,我暫時還不是很有興趣……”
“真的?”柳清霜有點懷疑。
沒有興趣的話,問那么多干嘛?他才不信這個掌柜的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關于那個胳膊的事呢。
制作胳膊的那個大師的確是江湖聞名的人,有不少人都希望他能為自己做東西。
掌柜的估計是已經猜出來了制作這個東西的人的身份,所以打聽一下大師的下落也是理所應當的。
對別人,柳清霜可沒這么大方。可是對于眼前的掌柜的,他跟那個大師剛好有那么一點交情,如果他去求的話,說不定那個大師會答應他。
馮卿覺得對面這個人可能內心里有那么一點點的不太正常,她感覺有點慌。
而她對面的人依舊還在招呼她。
“沒關系的,你就算想看一看也沒有關系,也不是什么難事。”柳清霜道。
好吧,就算,就算她可能有那么一點點的興趣?),馮卿心想,但她還不至于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吧!
“不好意思,我身體不適,需要休息了。”馮卿立刻打斷了柳清霜的對話,她的語氣很冷酷,冷的掉渣。
屋子里好像沉默了一秒。
柳清霜聽見了這類似于逐客令一般的話,也只是突然笑了笑。
然后他沒有任何糾纏,轉身就走。
他心中暗暗的想,掌柜的今天送客甚早,比他想象的還要略早一點。
這對于一個“一剎間”的人,本就是最正常的結局了,只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些可惜。
柳清霜其實本可以直接告訴掌柜的自己不是一剎間的人的,但是不知道他為什么沒有這么做。
或許是因為……
如果他說了,那么掌柜的就永遠不會對他露出那樣的表情了。
冷淡的,不屑一顧的,卻又暗暗帶著一絲隱忍的。
他想讓掌柜的變成這種樣子,因為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像喝醉了一樣。
那人走的時候,馮卿還從后面觀察了一下。
不得不說,這個人雖然有點古怪,但是長相真的是無可挑剔,光從他離開時邁動的那個步伐來看,馮卿都沒看出來他其實身上還帶著一件重器。
有一說一,這東西的確可以當暗器使,按郭德綱的相聲來說,這玩意連打中都不需要,從面門前一過,當場就昏死過去。
這個人真的是個神人。
馮卿在柳清霜剛走的時候心說總算是送走了一位大佛,可是等他真的離開后,心里又有些好奇。
她打開了監控,想要看看柳清霜究竟去哪了。
剛好,柳清霜從樓上下來時并沒有立馬離開,而是來到了伙計那邊。
他必須得向這群人匯報一下掌柜的戒酒的成果,雖然目前來說并不理想,不過柳清霜倒是覺得自己今天太值了。
“原來你就是柳清霜啊。”他剛剛湊近,就聽見那個店里的一個小姑娘對著他這樣說道。
哦?被認出來了?
柳清霜有些驚訝。
“看來你們已經在我上樓的這段時間調查過我了。”
“當然,我們怎么敢無緣無故的讓你去見掌柜的。”安火莎希理所當然的說道。
柳清霜笑著搖了搖頭,“大可不必,你們只要問,我就肯定會說的。”
“掌柜的現在怎么樣了?”
“她……一次應該還沒有辦法能讓她放下酒杯,再多來幾次恐怕才會好。”柳清霜道。
“不過,不管掌柜的怎么樣,你恐怕都要倒大霉了。”安火莎希笑著道。
柳清霜微微一愣,道,“我?”
“你還不知道嗎?”安火莎希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幸災樂禍的道,“剛剛外面有一個人想要進來找你,只是客棧里不能打架,所以他并不敢對你出手。”
“不過他現在就在客棧里。”
誰會來找他?柳清霜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又道,“我不認識那個人。”
“你真的不認識?”安火莎希道,“他可是對你了解的很呢。”
柳清霜皺著眉,在腦子里微微的過了一遍,誰才可能是安火莎希所說的那個人。
哪有人會來找他打架?
他左思右想,剛想否認,卻忽然靈光一閃。
唉,對了,最近……
柳清霜忽然想了起來。
最近確實是有一個纏著他,試圖從他身上發掘出什么線索的人。
也就是上次酒會上時,柳清霜接到的那封信上面寫的那個人。
——一剎間的某個殺人無數的魔頭。
但柳清霜跟他不是門派之間的恩怨,只是一點小小的私人恩怨。
一剎間的那群人都是一群見不得光的老鼠,他們一旦盯上了什么人或者東西,那一定會千方百計的糾纏,絕對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
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敢來。
柳清霜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如果你暫時不想跟他交手,那倒不如留在我們客棧里。”安火莎希道,“我們客棧最安全了,有掌柜的在,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客棧里面動起手來。”
——馮卿就是在這個時候開了攝像頭的。
她開的是廚房的位置,這里的攝像頭放在了一個特別隱蔽的地方,因為她總覺得李七總時不時的朝著鏡頭這邊看一眼,甚至眼中還經常帶著絲莫名的懷疑。
她也不知道自家廚子怎么第六感這么敏銳,所以只能把攝像頭藏在了邊邊角角的地方。
然后,馮卿就從攝像頭里聽見了柳清霜說的話。
“……他的確是一個跟我糾纏很深的人。”柳清霜道,“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我究竟是怎么招惹上他的,不過如果可以,我希望這輩子都不要被他找到。”
“一旦被他找到,那么后果,就是萬劫不復。”
糾纏很深?
馮卿忽然微微的揚起了眉毛。
是什么跟柳清霜交流很密切的人嗎?
另外一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馮卿聽出來了是安火莎希的。
“可是他都已經追到這里了,總這么逃也不是一個辦法。”安火莎希道,“你為什么不親自去看他一眼,然后問清楚他來找你的原因呢?”
“看他?”
柳清霜冷笑了一聲。
他笑起來的聲音的確很好聽,最起碼馮卿現在聽得就有點酥了。
“他才不會想要告訴我原因,他只想把我關到漆黑的地牢里。”
“讓我永生永世都沒有辦法出來,也無法接觸到其他任何人。”
剛剛還在樓上偷聽的馮卿,在那一刻,表情突然就空白了。
漆黑的地牢?
嗯?
在看了多年小說的馮卿心中,這個地方簡直都不是個名字,而是個形容詞,是一提到就會形成反應回路的。
“好吧,真不懂你們。”安火莎希擺了擺手,“去吧,看在你幫了我們掌柜的份上。我不會告訴他的。”
“多謝。”
柳清霜轉身就瀟灑的離開了,徒留一臉懵逼的馮卿在樓上呆著。
是這個原因嗎?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領悟到了點什么。
……原來是因為這樣,所以那個人的痔瘡,才會這樣嚴重的嗎?
馮卿表情糾結了一秒。
應該不會這么巧吧。
畢竟……
這種只會出現在小說里的劇情,現實里應該不會這么離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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